大寫的蘿菈‧Capital LAURA
蓝思晴/华语知名钟表珠宝评论家/生活艺术书写者/瑞士Gübelin古柏林彩色宝石中级专业
看似不相连的几件事,其实大有关连,就不务正业硬要写非腕表文章的我,其实也在诉说着与钟表有关的事儿。
在钟表创作里,有一样工艺是几乎所有人都爱的,那就是珐琅彩绘。可能是因为可以同时拥有微缩绘画的艺术,和机械钟表的机芯工艺创作,珐琅彩装饰的钟表作品,从古至今都是备受瞩目与喜爱的宠儿。而所有的珐琅装饰工艺中,最深受收藏家热爱的非微缩彩绘莫属。
积家以葛饰北斋浮世绘画作《神奈川的冲浪里》创作的微缩彩绘钟表作品。
钟表作品的微缩彩绘创作,多半来自于知名古典绘画作品,等比缩小以珐琅彩绘制在表壳或是表盘上,因此也以珐琅彩绘大师临摹的技巧生动且神似度为收藏者判断其价值的标准。而微缩名画的珐琅彩绘创作钟表作品中,以积家最为知名,积家微缩古典画作的精致与神似程度极妙,且绘画主题广及各种画派,其中甚至出现过浮世绘《神奈川的冲浪里》。
宝珀艺术大师工作室以墨西哥银曜石、白金材质结合Shakudo赤铜与Rokusho铜绿盐绿灰溶液处理工艺制作成的《巨浪》表款。
无独有偶的,宝珀也曾经使用特殊的绿灰溶液钝化金属加上雕刻等工艺,创作出以北斋《神奈川的冲浪里》画作里的巨浪为主题的工艺腕表。为什么浮世绘在西方人眼里的艺术地位如此重要?而浮世绘又是怎样影响了后世西方绘画发展的方向?
1867年在巴黎举办的世界博览会,是日本浮世绘风格画作第一次出现在欧洲世界,这是经过日本锁国两百年后,第一次以浮世绘让欧洲人了解到了不一样的日本,也开启了我们熟知的印象派风格脱离古典绘画潮流与规则的另一篇章,西洋美术发展、甚至绘画的风潮也正式走向更多元化的融合。
上图:梵高著名画作《唐基老爹》和下图:马奈画作《爱弥尔‧左拉》,背景墙上都有多幅浮世绘版画。
浮世绘是一种对于江户风俗画的统称,这些画多为版画作品,大部分的创作皆可重复大量刻印,因此多数的浮世绘风格画作在当时的价格也较为低廉,也许这就是当时不怎么富裕的梵高也拥有数百幅浮世绘画作的原因。梵高是所有当时所谓印象派风格画家中,最醉心于日本风格的画家,但却不是唯一受到浮世绘版画影响的画家。梵高多幅临摹于浮世绘著名画家的画作,从中间获取更多的启发与灵感,让梵高在1888年以后的画作中绽放出更亮眼的光彩。
梵高临摹歌川广重《大桥安宅骤雨》(左,约创作于1857年)和画作《雨中桥》(右,约创作于1887年)。
上图右为梵高临摹歌川广重《龟户梅宅》(左)。
浮世绘风格的画作到底有哪些特点,会如此引起这些正在时代转折的印象派画家们灵感大发?我们从德加著名芭蕾舞者的画作中,可以看出其中大量人物散落在同一个时空下,某一个瞬间各自的生动姿态,就是从浮世绘描绘众仕女图里启发的新技法。〝印象派〞本来是古典艺术派别的人取笑新一时代的画家们〝古怪〞风格用的字眼,印象派则挣脱了古典艺术的刻板,将眼光放向不同的主题,而浮世绘描写各地风光、浪人、贩夫走卒与歌妓等中下阶层的各种题材,也刺激了像是德加这样的画家,以各种市井寻常人物为绘画题材的灵感。
上两图为德加绘制的芭蕾舞者排练场景,最下图为日本浮世绘画家喜多川歌麿绘制的《品川之月》。
浮世绘风格打破了古典画派的透视法,所谓近景和远景都失去了相对的〝正常〞比例,常用清奇的视角:比如俯视、仰视,或者前景视野里巨大的物体对照背景复杂丰富的景色,这些都是西洋画作里少有的视角与绘画构图。印象派作家丰沛的创意,从浮世绘独有的风格中找到更多构图与视角的新灵感来源,激发出创新且隽永的画风与技巧。
日本浮世绘著名画家歌川广重奇特的近景远景的非透视法构图,影响了许多印象派画家。浮世绘没有明确远近距离感的〝平面式〞展开的绘画方式,不仅仅让梵高画出了〝黄色房间〞那样奇怪的床沿角度,也让塞尚桌上的静物比例倾斜得如此怪异;没有任何背景的单色美人图,让马奈画出了独特的《吹笛子的少年》。
日本著名画家菱川师宣绘制的《回眸美人图》(左)与马奈绘制的《吹笛子的少年》(右)。
也许只有美的双眼才能辨识美,浮世绘特殊的美感引发了印象派画家眼中的另一种美,超越了国界与时空,也许美本身就是一种绝对值,也只有美才能与另一种美共振而创造出新的和谐,浮世绘与印象派大概就是这个道理吧。
积家以梵高著名画作《向日葵》创作Reverso神秘珐琅彩绘腕表。
梵高短短的一生中,前期崇尚米勒风格,后期受到日本绘画风格影响,从阴郁深沉的农村人物主题,转向了色彩鲜明的风光绘画,甚至创造出他个人独特的色彩解读与特殊构图。而在钟表微缩珐琅装饰作品中,并不常出现印象派的画作,可能是因为印象派随性且多变化的笔锋技巧,其实对于钟表珐琅彩微缩绘制来说,十分不易。
积家以梵高自画像创作Reverso神秘珐琅彩绘腕表。
珐琅彩每一次绘制一层都需要烧制再上色,而每一次烧制都会影响彼此的颜色呈现;多彩的印象派,特别是像莫奈的粉彩与丰富的笔触、叠色,都让珐琅微缩绘制工作更加困难,更何况像是梵高这样有些天马行空的运用色彩的方式,那些强烈个性的笔触要如何在次次烈火中重现?在所有的钟表品牌中,微缩珐琅彩绘的高手已经不多,而其中最钟爱梵高作品的就要算是积家了。积家多次演绎梵高作品,每每神似且美妙,不仅仅是对大师巨擘的致敬,也是积家珐琅彩绘大师的高超技巧展现。
积家以梵高画作《赛纳河畔的星空》珐琅微缩彩绘的三问报时腕表(图片来自于网络watchprosite@amanico)。
擅长珐琅彩绘的钟表品牌如:百达翡丽、积家与江诗丹顿,有着各自诠释经典的方法,积家更倾向于原汁原味的呈现巨作的经典性,江诗丹顿则在重现经典中,找寻一种新的演绎。其以单色灰阶珐琅彩绘方式,微缩绘制德加的芭蕾舞者,就像是德加素描中活脱脱走出来的线条与笔锋,在深色珐琅上以白色珐琅绘制出构图,再以毛发般的雕刀勾勒出细部。德加那细腻且带有深厚情感的笔触,也只有江诗丹顿行云流水的艺术高度能够完美诠释。
江诗丹顿以罕见的单色灰阶珐琅呈现德加的芭蕾舞者。
扬弃了严谨刻板的绘画模式,印象派带给世界的绘画发展,是从心的出发、从想象力出发,运用眼见所及的瞬间,加上自我的感触诠释,幻化为一种让每个人都能为之感动且深深触动的画作。浮世绘风格在对的时间出现,为一心想要突破的画家开了一扇崭新的窗,浮世绘特殊的用色也成为后世绘画流派与设计领域的创作灵感来源之一。关于美与工艺,时间在里头扮演了巧妙的角色与调味,看似不相关的两个绘画风格,因为一场博览会际遇相逢而并发出最精彩的美学发展。
葛饰北斋《神奈川的冲浪里》(上)与梵高《星空》(下)。
1831年葛饰北斋《神奈川的冲浪里》那鹰爪般的巨浪与1889年梵高终于在法国乡间寻找到心目中的日本,更找到了自己《星空》巨浪般的流云;浮世绘与印象派在时间的巧合中相遇,而我在人类打造的〝时间〞中遇见了他们,时间创造了艺术,而艺术也成就了时间,两者皆为人类文化组成的重要因素,这也是我虚心且持续研究艺术形式的重要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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